歷史人物說話用方言,那會是怎樣一種場景?反正想起來就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。遠的不知道,但近一百年還是很清楚的。相信大家不會忘記,至少十年前,影視劇中的、蔣介石等角色基本都是操家鄉(xiāng)口音的。盡管如今熒幕中的領袖人物已經在使用普通話,但他們的口音大家早已非常熟悉。其實,在各種歷史影像記錄中,他們真實的口音才更原汁原味。不僅能聽到、蔣介石,還有孫中山、張學良。年輕的張學良用東北話在演講,蔣介石用濃重的寧波奉化口音發(fā)表抗戰(zhàn)演說。如果沒有字幕,相信很多人根本聽不懂老蔣在說什么。很顯然,方言與口音問題歷史上一直存在。侯寶林曾有段著名的相聲《戲劇與方言》,就是讓歷史人物講自己家鄉(xiāng)方言,諸葛亮說山東話、關羽講山西話。如此一來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以往的歷史人物形象徹底被顛覆。其實歷史人物講方言,有口音才是真實的歷史。但愛迪生發(fā)明留聲機也不過150年的時間,所以對歷史人物方言口音的記錄很短暫,年代久遠的歷史人物,我們只能依據史料來推測。古代通訊交通均不發(fā)達,也沒有廣播電視,人們很少有學習通用語言的渠道,因此,各地方言的存在異常頑固,口音也非常濃重。所謂的“十里不同音”即是如此,翻過一座山可能彼此說話都無法聽懂。方言口音各異,便導致各種溝通交流的不便,還會鬧出諸多誤會,甚至會影響到升學當官。 柳宗元要靠翻譯 自古以來,中國官場便有一種不得在籍貫、出生地為官的規(guī)定。此種規(guī)定也帶來了一個重要問題,即古代官員與當?shù)匕傩粘3R蛘Z言不通而無法正常開展工作。唐代大文豪柳宗元在廣西柳州做刺史時,對此就頗有感嘆。他在《柳州峒氓》中寫道“郡城南下接通津,異服殊音不可親?!睆V西是一個多民族的地區(qū),他在柳州時,必須與當?shù)厣贁?shù)民族打交道。柳宗元發(fā)現(xiàn),雖然城市四通八達,但與當?shù)氐陌傩諈s因方言各異而無法產生親近感。以至于“愁向公庭問重譯”,重譯也就是翻譯,柳宗元為了正常開展工作,不得不在辦公室內另設翻譯一職。 山西運城人柳宗元 不僅柳宗元無法聽懂當?shù)胤窖裕數(shù)厝艘猜牪欢谠v話。柳宗元到了柳州,就如同身處異國他鄉(xiāng),如果沒有翻譯,根本無法與當?shù)厝藢υ挘拖喈斢陔u同鴨講,有些事情用手比劃也說不清。說話用翻譯,效率便大減。有時柳宗元審個案子,正常用一個時辰,用了翻譯后,得審一天,柳宗元別提多郁悶了。說起來,柳宗元的老家本是山西運城,而他本人則是出生在京城長安,并長期在長安學習工作。可以看出,柳宗元既懂山西話,又會當時的官話,也就是當時的普通話。按說,柳宗元的普通話應該很標準,頂多有些山西口音而已。但廣西那時屬煙瘴之地,極其封閉落后,很多少數(shù)民族連漢字都不認識,語言不通,用文字也無法溝通,搞得柳宗元常常抓耳撓腮,以頭撞墻。 康熙不說北京話 關于清朝的宮廷影視劇實在太多,作為執(zhí)政時間最長的皇帝,康熙無疑是熒幕上最重要的角色。人們熟悉的只是康熙作為家的謀略,完全是一個高大威猛的帝王形象。人們根本想不到,真實的康熙講的是滿語,與東北話并不相同。清軍入關十年后,康熙在北京出生,此時康熙的周圍,也就是宮廷內都是說滿語的。這些人全部是從遼寧遷移過來的,雖然滿語不同于東北話,但仍有個別相似度。而北京話在此時還沒有真正形成,或是還沒有真正產生影響力??梢韵胂螅滴醯臇|北滿語口音有多濃重??滴醯淖婕谌缃襁|寧省新賓縣,這個地方屬于撫順,距離趙本山的老家鐵嶺,直線距離只有100公里。但康熙的滿語口音不會與趙本山相同,但仍有極個別的相似之詞。從康熙批閱的奏折上也可看出一二。如“專治瘧疾……連吃兩服,可以出根。”這其中,“可以出根”實為“可以除根”,而東北話講“除”就是第二聲的“出”。還有諸如“解京又費一凡事,不如存庫……”,這其中“費一凡事”,實為“費一番事”,用東北話講“番”正是第二聲的“凡”。 說東北話的康熙 隨著滿漢語言的快速融合以及漢臣的大幅增加,此時在民間形成的北京話慢慢成為宮廷中的主要語言。但康熙年事已高,畢竟又是皇帝,不可能再學北京話。在電視劇《康熙王朝》中,最經典的一個情節(jié)就是康熙晚年訓斥大臣,如果康熙滿口東北話指點江山,想起來是不是很搞笑。 曾國藩讓人很郁悶 作為晚清重臣,曾國藩對大清國的貢獻可謂杠杠的。無論是謀略、學問,還是治軍,或是做人,曾國藩都堪稱杰出典范。但老曾的湖南口音過于濃重,很多與他打交道的人都有些犯怵,尤其是他的弟子部下,領導的講話聽不清,又不敢多問,但不搞懂又恐辦事有誤,麻煩更大,搞得下屬備受煎熬。李鴻章是曾國藩非常賞識的弟子,有時二人也無話不談,或是一同說笑。談話間,老曾說了一句“冒得卵味啊”,李鴻章大驚,“卵味”?這不是下流的語言嗎?老師怎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句。李鴻章不明白,大膽求解,老曾哈哈大笑。原來,“冒得卵味”是湘鄉(xiāng)話方言,翻譯成普通話就是“沒意思”。 說湖南湘鄉(xiāng)話的曾國藩 曾國藩是湖南湘鄉(xiāng)人,湘鄉(xiāng)話在中國方言里極其難懂,甚至難過潮汕話和閩南話。他一直到23歲都沒離開過湖南,可見他的口音會有多么重。吃辣椒的飲食習慣也造就了曾國藩敢言的性格。洪秀全起事后,曾國藩大膽上書咸豐皇帝,對年輕的咸豐不是批評就是抨擊。為了達到情真意切的效果,老曾不僅寫奏折,還要在上朝時說給咸豐聽。這是誠心不給皇帝面子。當著滿朝文武的面,曾國藩也不管皇帝愛聽不愛聽,對著咸豐就是一頓猛批。老曾太激動,語速有點快,平時聽慣北京話的咸豐很不習慣,要不斷叫停,因為根本聽不懂這個湖南蠻子在說什么。滿朝文武想笑又不敢笑。曾國藩沒辦法,放慢語速,一字一句地說給咸豐聽。結果,咸豐聽懂了,也怒了,大聲斥責曾國藩狂悖,非要軍機處給老曾治罪。要不是大臣攔著,老曾腦袋非搬家不可。 康梁事業(yè)很吃虧 民間有句話,說千不怕萬不怕,就怕廣東人說普通話。在調侃之余,也確實道出了廣東人普通話水平差的現(xiàn)實。清末有兩位維新派領袖康有為與梁啟超,這兩位廣東老鄉(xiāng)普通話也都不咋地,可謂半斤八兩,兩人在事業(yè)發(fā)展上也吃過普通話不好的虧。雍正年間,清開始向全國推廣“正音書館”,尤其是在福建、廣東地區(qū),要重點推廣北京官話,也就是所謂的普通話。不會說普通話就不能參加科舉考試。如果康梁二人生在此時,想必普通話水平還是沒有問題的。但康梁恰恰生于晚清,此時以北京官話正音的問題早已被荒廢。 操廣東口音康有為和梁啟超 康有為是廣東南海人,梁啟超是廣東新會人,都是珠三角地區(qū),兩地直線距離只有七八十公里。兩人既是老鄉(xiāng),又是師徒,還是同盟,平時兩人交流,用粵語酣暢淋漓。但二人走南闖北,傳播先進思想,只能自學普通話,兩人廣東味的普通話也是一大鮮明特色。最麻煩的是見皇帝??涤袨榈教幹v,說光緒接見自己時,兩人會談了很久。這說法連《清史稿》都被忽悠了。不過,當時的刑部主事張元濟又另有說法。他說,當時各大臣在外等候皇帝接見,康有為與榮祿大談變法,榮祿聽著直皺眉頭,有些話根本聽不懂。光緒單獨接見大臣,其他人都有很長時間,唯獨接見康有為,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。到底談了什么,別人無從知道,但光緒后來還接見了梁啟超,完全可以做個參照。梁啟超見到光緒,也是推銷自己的變法,但無奈光緒聽著很費勁,只因梁啟超說話發(fā)音嚴重不準,如將“考”說成“好”,將“高”說成“古”。有時梁啟超講一句,光緒還要問一句,甚至梁啟超還要用手比劃,或者還要用翻譯。這情景,光緒的興致早沒了。但凡被皇帝接見后,按說都要賞個四品官,而梁啟超只得到個六品頂戴??梢?,變法也要學好普通話。